清晨,淅淅小雨笼罩了这座城市。
安倾雪吃好了自己做的早饭,牵着我走出门,许林夕正笔直的站在那,看见她到了声早安。
接着两个女孩默契的并肩走着,我则默默的站在安倾雪身边。
安倾雪在和许林夕聊着昨晚非要拉着我一起看的动漫,虽说是挺有趣的……但是这家伙熬夜了。
最后这家伙朝着我撒泼打滚说再看一会,最后还是没能拗过她,少女白嫩嫩的脸蛋上有了淡淡的黑眼圈。
和许林夕到了教室,教室里陆续有几个朝着她们打招呼的人。
这几个人,许林夕的朋友,也是安倾雪的。
友谊这东西,一半是无私付出的,一半也是需要付出来维系的。
安倾雪并不笨,成为她朋友的人她都努力的对她们很好,这为她收获了许多真心的友情。
当然,最开始是许林夕介绍给她的。
一切的改变都源于许林夕……我很感谢她。
如果不是这家伙的出现,安倾雪现在应该还处身于黑暗里。
……其实,我挺怀念那段时光的,因为毕竟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嘛。
到了教室,接着就是日常的一天。
上课时少女很听话也很认真,下课要么和许林夕讨论题目,或者就是与其它几个女孩聊着自己所知道的有趣的事情。
洋溢着一股子温暖蓬勃的朝气。
去食堂吃饭不再是她一个人,会有人陪她。
体育课她也不需要再一个人坐在树下发呆,总会有人陪伴在她身边。
因为她的身边有了朋友,曾经心底冰冷的地方已经被温暖所充斥着。
起初她还有些不习惯,逐渐的就好多了。
……当然,在别人面前和我的交流变少了那是必然的,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。
我并不难过,也安慰着安倾雪,因为她害怕我难过。
时间就这么缓慢而温暖的前行着。一天又一天,我格外的的珍惜着那些时光。
那些我可以在身边默默注视着她的时光。
那些能够看见她脸上肆意笑容的时光。
过得好快……
……
终究还是到了我和安倾雪约定好的那一天。
……不,不能用【终究】这个词,应该是【总算】。
……不管这一次的结果如何,我都应该替她开心才对。
……再说了,结果应该与我的猜测,相差不会太大,所以我并不是很担心。
……
今天是周六。
安倾雪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,连身的灰色短裙,发丝漆黑如墨,皮肤白皙似雪。
她转过头,问我:“好看吗?小安。”
我有点恍惚,愣了下,回答:“好看。”
我朝着她笑起来。
她把手机拿出来,给那个号码打了电话过去。
她的动作不再犹豫,带着一股子沉舟破釜的决绝。
她的身后,还有着我。
有许林夕。
有林洛依。
还有她的其它朋友。
这些,大概便是她身上所涌现的勇气的来源。
她带着这些温暖的东西,前行着。不论如何,这都将是个美好的结局。
电话很快接通了,电话那头试探性的喊着:“小雪?”
“是我。”安倾雪面无表情。
“有时间吗?出来见一面?”安倾雪接着问道。
“当然,当然有的!在哪里?”电话那头的声音显得惊喜,以及惊喜后那份迫不及待的急促。
“就在你以前带我去那家奶茶店吧,半小时后见面。”
安倾雪挂断了电话。
……果然,她还是不能完全做到淡然面对,但她在努力的挤出一个笑容给我,示意我不要担心。
……尽管那个笑容实际上比哭还难看。
我再一次的牵起她的手,这个动作已经是无比的熟练与自然。
我们走在路边,安倾雪沉默着。
这时候,她的脑子里一定很乱。
就快要,见到那个人了。
那个把自己“抛弃”掉的母亲。
那个让自己独自一人生活四年的母亲。
安倾雪本来想,自己应该是恨她的。可到了真正快要见面的时候,她发现心底那抹恨意消失了。
也没有了爱,那也消失了。
回顾过去几年的自己,那个卑微的,孤独的,脆弱的,孤身一人的安倾雪,已经消失在了角落里。
现在的她处身在阳光下,也不会再觉得寒冷。
我看着站在奶茶店门口,对着阳光仰面的她,握紧了她的手。
安倾雪感受到了温暖。
从来没有像这么温暖过。
她明白了。
自己一直害怕的是曾经那些惨痛的回忆,所以不敢于去面对。
现在,已经从回忆里走出,便再也没有任何顾虑了。
她最后需要的,只是一个答案。
不论这个答案是什么,她心底空缺的那一块,都也完整了。
……我能感觉到。
……安倾雪已经彻底挣脱了深渊。
……彻底的,站在了阳光下。
安倾雪在奶茶店找位置坐了下来,依旧点了两小杯草莓奶茶与香草奶茶。
“紧张吗?”我轻声问安倾雪,我的声音很轻很轻。
“我好多了。”安倾雪朝着我笑,这一次她的笑容一定是发自心底笑容。
干净而美好。
“谢谢你,小安。”她朝着我轻轻凑过来,像是啄木鸟一样在我的脸上轻轻的碰了下,一触即退,面颊微红,却又大大方方的看着我,眸子晶亮醉人。
我的手不自觉的放在她亲过的痕迹上,很开心的笑起来。
……应该,像是在傻笑吧。
……
安倾雪的母亲到了。
她的母亲与我梦境构建出来的形象很像,但看上去,要更加的苍老一些。
安倾雪的母亲看上去显得有些踌躇不安,坐在凳子上,看着一脸淡漠的安倾雪,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最后,她轻声问:“小雪,最近……过得好吗?”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哽咽。
“挺好的。”安倾雪冷冷回答。
安倾雪声音里的冷漠疏离让她的母亲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,有点难以呼吸。
“我想问你一个问题。”安倾雪仍旧表情平静。
“嗯,小雪你问……”
“这几年你都在做些什么?”安倾雪抬起头,说。
“我和你的……和那个人在一起打理着生意上的事情,有些忙。”
安倾雪没有再说话,她已经得到答案了。
少女惨然一笑,尽管心底已经有了再大的准备,得到的事实,却不会有任何改变。
她站起身,打算离开……无可留,何必逗留?
“喂,安倾雪,等等……”我朝着她说着,可我的声音莫名变得很轻很轻,她似乎没有听见。
我伸出手想要拉住她,手臂却径直穿了过去。
她没有注意到。
但她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。
拉住她的,是一只手……来自于她母亲的手。
安倾雪转过身,却正对上母亲哭泣的面容,她呆了呆,站在那不知所措。
记忆里,母亲很少在她面前哭泣。
“小雪……我知道这几年来……你一个人很难过……”
“可是,可是,当时……妈妈也没有办法。”
“那个时候,妈妈的工作除了要供我们生活,还有你爸留下的债务,我……”
“还好,还好遇到了……那个人,他,他对我真的很好。”
“可他的父母并不待见我……当时我努力的让他的父母改观,不能把你带在身边。”
“不然你只会受到更大的委屈,妈,妈不想让你去受那些人的冷眼,所以,所以只能留下你一个人……”
“他,他真的对我很好,也在慢慢的说服他的父母,小雪,我相信很快,很快就可以把你接到妈妈身边了……”
“都是,都是妈妈的错……怪妈妈没有能力……小雪,对不起……”
“你……你原谅妈妈……原谅妈妈好不好……”
“你……原谅妈妈好不好……”
“求求你……原谅妈妈……”
安倾雪怔在那里。
眼前,那个童年里总是抱着自己欢笑的母亲,那个在记忆里本来应该绝情自私的母亲。
现在正拉着自己的手臂,泪如雨下。
……这和我预想的偏差不大。
实际上,没有谁对谁错,也没有必要再去分清这些。
至少,安倾雪的母亲,是爱她的。
安倾雪呆呆的站在那,眼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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